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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就是呢，突然感覺疲倦，突然想，咦，我到底在做什麼，這麼用力要做什麼呢，這一切有什麼意義呢，這一切只是個愚行吧，我根本不適合在這裡過這種日子吧，到底在哪理出錯了呢，會繼續錯下去嗎，有別的辦法嗎，等等的念頭。危險的，瀕臨放棄的，兵疲馬鈍的，夢幻泡影鏡花水月的念頭。」
- 柯裕棻《困頓的雨夜》
一直都很喜歡她的文字，就是那種，哎呀，這不就是我的感覺嗎？怎麼妳可以用文字表達得這樣傳神這麼貼切呢？
我記得第一次在日記的標題下了「困頓」兩個字是在二十歲那年。那時的我正為如何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而深深地苦惱著：該怎麼做才能讓所有人都滿意，該怎麼做才能避開旁人臆測的眼光及人語。隔了好久後的現在答案似乎變得明確了很多，並不是說我對於處理人際關係的手腕有比當年高明多少，只是回想起來，用到困頓兩個字其實真的是太嚴重了。
趁著這個週末回了 Atlanta 一趟，爬爬山，賞賞楓，和一些朋友見見面。也許是在沙漠待得久了，一出機場看到遠處連綿的山巒及入秋之後紅黃綠摻雜的大樹，竟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。好友問我當年可曾想像過出國後的艱辛與困窘，我只是默默地搖了頭。他說，等到哪一天我真的回台灣了之後，在這裡的一切都會變得像一場夢一樣。
是嗎？這會是一場怎樣的夢呢？
下了飛機回到 Dallas 機場，可能是因為昏睡了兩小時加上輕微感冒帶來的熱度，讓我一時之間忽然不知自己置身何處。我回到家了嗎？還是又只是一次短暫的停留？出了機場的大廳，我看到的會是哪個城市，會是怎樣的光景？
迷迷糊糊之際，又突然想到，當你有一天發現你全然信賴的人，忽然不是那麼地可以讓你投下全心去相信去依賴了，或許這樣的無助感，可以勉強稱之為困頓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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